Tuesday, August 6, 2013

我的工作生涯(1/4)

我们的家境并不富裕,我从小就养成工作的习惯,虽然这是替家人分担家务,但在幼小的心灵里,却是我工作生涯的起步。日本占领砂罗越的三年八个月里,我干过许多成年人做的工,那时我才六岁,我的父亲和哥哥到老远的地方去种田,一星期或十天才回来一次, 我的母亲去采猪吃的嫩叶,顺便采一些黄梨的嫩心来做菜,有时还划船去捞小鱼作菜。我则在家里准备午餐,及照顾弟妹,当时只有我懂得生火,但我们家的灶很高,炒菜时我得用凳子垫高才有办法。我们家外面有一片低洼地,还有一片比较高的地,起初我们利用低地作秧田,后来我们也用来种水稻,因此,我不但会拔秧苗,还会插秧、除草及收割。在另一片高地则钟番薯及小米,虽然年纪小小,却也干得不亦乐乎!

日本投降,砂罗越光复,我们第二年才能进小学读书,当然都是超龄生。当时大家都开始割树胶,我们家附近有树胶园,起初由我哥哥去割,后来我哥哥到学校寄宿,就由我去割,后来由我的弟弟接手. 每天早上五点多出门,头上系一盏煤油灯,手上拿一把割胶刀,腰上绑一个小竹箩用来收集胶丝。一个人在还是黑漆漆的胶园里穿梭,也不会想到有蛇或其他野兽的攻击。割完树胶, 就回家吃早餐,之后,拿一个桶去收集胶汁,再分均匀倒在土油珍分成两边的盛胶器里,放入胶醋使之凝结,再用绞胶片机绞薄,然后才拿去阳光下晒。赶快吃了午餐,就赤着脚连跑带跳地去学校上课。山芭的学校为了照顾早上割树胶的学生,都是在下午上课。现在的人都讲究人权,说什么禁止童工,我们那个时代连吃饭都成问题,又有谁会去理会什么童工!

我们家有一座树胶片烘房,主要是为我们自己园地出产的胶片及公会的、学校的以及那些已经回国的亲戚的胶园出产的胶片,也替邻近胶园主烘胶片。我们通常一个月烘胶片一次,都规定在星期六挂胶片,把胶片整齐地挂在竹竿或木条上,由上往下排列,下个星期天下架。那是因为我们星期六都会回家,帮忙挂胶片,一星期后,再把胶片下架,折叠整齐,等园主或胶工来认领。若是在假期,则得在晚间看火,用闹钟每小时叫醒,添加木料,以维持一定的火力。

初中的时候学校离家较远,无法通学,只有寄宿在学校的宿舍里,有许多空闲的时间,校董们甚至拨出一小片空地,让我们种菜,每星期六回家,都会带一些青菜回家,或卖给宿舍的伙食部,以补贴家用。高中的时候,有不少同学兼任小学的老师,为了方便同学兼职,学校只上上午半天的课。我们在南村后山有一片70 多衣甲的胶园,因日治时代荒废良久,有许多空地,我的父亲就乘学校假期,要我们带着工具,扛着树苗,还带着午饭,步行一个多小时去胶园补种树胶苗,因此我也学会如何种树胶。

大学的时候,日本政府不允许留学生工作,因此,我在假期都去上暑假班,修读一些自己喜欢的科目,例如俄文及气象学等都是在假期的时候修读的。但也偷偷地到附近的工厂去当非法劳工,用机器制作一些零件或工具等。

从日本回来新加坡,住在YMCA的宿舍里,立刻向造船厂报到,当时造船厂的办公室设在市区,得到确认后,才回诗巫省亲。当时新加坡尚没有大型的新船造船厂,甚至浮动船坞也少见,开了新加坡造船的新页。接着新加坡就兴起造船热潮,小船厂接二连三地设立,制图业一时也成为热门的行业。因为那时候还没有新船设计的行业,只是买现成的图来建造,再临摹旧图装新船。渐渐地有了新设计,船身及机械部分容易解决,但电气线图却非电气专业人员无法解决,因此,就有公司要求我帮他们制作船上的电气图,起初只是帮忙性质,后来就发展成一门行业。在船厂工作期间,也接了不少生意,但都是一些小船的简单线图,一张只需两三个小时的工作,按张收费,大概一张收取一两百元。以当时一般高级文凭的毕业生所领取的每月薪水两百多元来说,应该是很好的收入。

因为通晓中英日三种语文,翻译也是一门行业,但都不是我要做的,通常都是人家一时找不到适当的人选,而要我临时去顶替的。因为不是专业的翻译员,因此当时我的收费也很低廉,每小时只收取70元,还被人说我破坏了市场的价码。退休后,我接过的最大单中文翻成英文的工厂招标书,共花了我十天一百个小时。

一般都会有人找我给他们一些专业咨询,但我只是给他们意见,并不收取费用。最有意思的一件难题,发生在一位留日同学建设的小船厂,新厂都建成了,偏偏厂里电气的地线不达标,不能开工,非常懊恼,向我诉苦。我告诉他,他们的厂地建在填土地段,泥沙松散,无法通电,找个泥地,再灌些盐水,过几天才测试,一定通过。他半信半疑地照做了,这一次真的通过了,皆大欢喜!

我在1990 年尾退休,公司原本要留我一年,但我婉拒了,我计划好好地陪家人一起过我的下半生。事与愿违,才开始游了砂罗越,接着到澳洲北部驾车游回来,我的太太毓清就感到不舒服,经检查证实患了直肠癌并扩散到肝脏,立刻到东京动手术,回来后,不到四个月,就匆匆离我而去。当时有一位日本同学要求我帮他的朋友设立一间无菌胡姬花苗厂 , 我那里有心情去替人家设厂,更不必说我对胡姬花一窍不通,就一口拒绝。过了两年,他还不死心,又来找我,还说要到槟城去开厂,拗不过他的死缠烂打,只好答应。之后,还到日本新泻的工厂实习一星期,再指导槟城合股人一星期。等工厂建成,就到槟城对岸的北海去指导女工如何无菌栽培胡姬花苗。本来我对胡姬花一窍不通,为了帮忙朋友,只好恶补,买了一些参考书,还去请教一些胡姬花发烧友,并用英文写了一本非常详细的如何培植无菌胡姬花苗的手册,详细到连每个月的报告表都一应俱备,只要按照手册的方法实行培植,大概不会发生什么意外。所有产品都供给日本国内市场,但也有一些输往台湾。当第一批产品送去机场付运时,感到一丝的成就感。在槟城待了三个半月,工厂一上轨道就回家。


在槟城期间,因有了花苗手册,我又掀起要为其中一个股东兼董事制作一本养殖软壳螃蟹手册,养殖软壳螃蟹已经在许多地方实行,但却因为方法有缺陷,以致脱壳所需时间颇长,不利养殖业。我的朋友采用天然养殖方法可使脱壳时间从三至六个月缩短至二至三星期。但却因为周期大大缩短货源供应不及,而找不到适当的地方实行养殖,诚为可惜!

当时因暖潮肆虐全球,盛产香草维尼拉的马达加斯加受到严重破坏,产量大减;而登加楼州政府有意鼓励并赞助该州农民来栽种维尼拉香草,我们也从农业部拿到香草的苗,并采用组织繁殖法来大量繁殖幼苗,可惜后来因为没有执行而告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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